【瑟莱】遥远之歌（faded） 第二卷 新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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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1
照亮房间的火焰抖动了一下，让我面前信纸的轮廓，也跟着细微地扭曲起来。
蜡烛快要烧完了。
“Frodo.”我呼唤我的小侄子，“可以为我拿一支蜡烛来吗，还有我的毯子和热茶，我已经把它们放在炉子上了……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那双小脚在地上敲打出可爱的声响，先是远了，然后又一点一点地靠近。他把茶壶放在桌子上，毯子披在椅子后背，“您已经写完了吗？”他轻快地问，眼睛里充满天真而好奇的神色。
“什么？写完了？……不，当然不。”我一面回答，一面翻阅手头已经完成的书稿，还有那封信。脏兮兮的信纸上用并不算好看但却熟练的笔迹写着“敬爱的Thranduil阁下”，也是Legolas留下的所有书信中，唯一没有蜡封的。
Legolas在狱中写下了求援的书信，并按着Gandalf的指示，把它递交给那位好心肠的长者。灰袍子Gandalf的名头比他自己预想之中的还要好用：第一次审判还未开始，他就已经找到了机会和Legolas见面。
“恐怕只凭着我的力量没法将这封书信交到Thranduil领主的手里，我得留下来，这样，如果他们突然对你做出更进一步的指控，我想我还可以帮的上忙。再者，对于长途旅行来说，我已经太老了。”老人问Legolas，
“你有没有信得过的朋友，可以替你完成这件事？”
“那么就去找Gimli吧。”Legolas从铁栅栏里露出金色的脑袋，在刚铎的法学学者的关照之下，他除了暂时失去自由之外，并没有遇见什么额外的麻烦。
可是对于后者来说，仅仅是失去自由这一项，就足够他郁闷愁苦的了。他甚至已经等不及审判的到来，他要跟Blog当面对峙。他确信自己的行为无可指摘，也并不畏惧即将到来的审判。
但是另一方面，即便不用Gandalf的提点，Legolas也清楚，这是一场毫无争议的陷害。他不能仅凭一己之力将它驳回——不，即使Legolas Greenleaf再勇敢一千倍，再聪明一千倍，只要他一天还是肮脏巷子里的孤儿Legolas Greenleaf，他就一天不能将它驳回。
这让他在无可奈何的同时，又有些丧气。
接下来是足够漫长的等待。在这一段等待的过程中Gandalf又来了几次，Legolas试探着问他，如果指控成立的话，他将会受到什么样的刑罚。
刚铎的智者诚实地告诉他，一旦Blog对他的指控成立，那么等待着他的就将会是市镇中心的绞刑架。
“所以，我们必须得一起祈祷Thranduil的到来……越快越好。”
事实上Legolas从未想过竟会如此严重，他意识到一直以来自己似乎都将事态估计得太过乐观了。他看着忧心忡忡的老人，小脸上也蒙上一层阴影，“我同意。”他说。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Legolas？……或者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在我能够弄到许可的范围内，我都可以尽量满足你。”
回答他的是沉默。
Gandalf注意到青年的异样，“我这个老头还能帮上什么？”他又问了一遍，这一回Legolas终于慢慢将眼神转回他的身上。
“您的年岁和见识将是我最好的助力。”他回答，“看在天父份儿上，请您告诉我，所有像Blog这样的人，这样的……上等人，还有您说过的那些城邦，他们总是如此相互倾轧争斗吗？”
“未必总是如此卑鄙，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偏爱不择手段达到目的。不过，长久的怨愤无法消除，民族和信仰的隔阂难以磨灭，旧的仇恨堆砌成新的纷争……你说对了，人们总是倾向于倾轧和争斗。但是，我记得你曾经对这些毫无兴趣。”
“我只是想确定，我以后的生活将会是什么样的。”
“现在我已经给了你答案。”老人挑起眉毛，“你对它作何评价？”
“哦，如果我说‘十分满意’的话，没准儿明天就会被头顶上的这根破烂横梁砸变了形——天父总是要惩罚那些谎话说得没边没沿儿的家伙。”
在老人叹了口气的间隙里，Legolas又扬起嘴角笑了，“不过……我想我得试着习惯了，如果我不想听见市镇钟塔上的大钟为了我而敲上三下的话。”
Gandalf深深地注视着他，“你在成长，孩子。”
然后，他又一次深深地从胸腔里呼出一声叹息，“日子正变得艰难，每个人都得成长，不单是你，Legolas。”他伸出手整理胸前的长胡子，“或许连我这个老头，也是时候向前进几步了。”
如果说Legolas在审判前丝毫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话，那未免就把他想得太过天真。在心中他想象过无数的场景：法官们将会疾言厉色地质问他的邪恶的心意和动机；作为受害者的国王和领主们将会正襟危坐，旁听这场审判；甚至Blog也会到场，用他狰狞的容貌和凶狠的眼光向他施加威压。
尽管如此，那热闹的景象还是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数不清的人熙熙攘攘地挤在听众大厅的长廊上，看上去好像有整个小镇的三分之一，不，甚至更多——一半！
王室成员果然坐在他预想的地方，国王Aragon和他的王后Arwen，中洲大陆的统治者是个有着黑色头发和英俊面孔的年轻人，可是看上去甚至比Legolas也只大上几岁，这让后者心里有了些自嘲的念头。
他的王后……天父在上，她的美貌可真是惊人，在Legolas的记忆中他再不曾见过任何人有这样的美貌了，或许——或许得先把Thranduil排除在外。暮星王后的黑发和清澈如同夏夜星辰一样的灰色眸子揭示了她和副席首座上的人的关系。
Legolas不曾见过瑞文戴尔的领主，直到此时他才发现，他有着和女儿如出一辙的黑发灰眼，但是这双眼睛里充满儒雅和智慧，发觉Legolas正在看他，他甚至露出善意的微笑，向他的方向点了点头。
他只来得及看见Elrond身旁那一束融金一样的灿烂长发，就被人从身后狠狠推了一把。手臂被扭得生疼，Legolas转过头看向身边的士兵，却发现竟是那一日酒馆斗殴中雇佣兵的一员。
他是Blog的士兵！察觉到Legolas的眼光，那士兵露出一个志得意满的笑容，趁着没有人注意的时候，将一个方向指给Legolas看。透过听众大厅的石雕窗口，Legolas看见那是市镇大钟的方向。
士兵在他耳边说，“今晚它将为你鸣响。”他从喉结里挤出低低的笑声。
Legolas尚未来得及回击，就被推上了审判席。
“黑水巷的居民Legolas Greenleaf，以天父伊露维塔及妻瓦尔妲之名，以刚铎法庭的代理者之名，我们将对你进行审判。”
Gandalf坐在前排长椅稍微偏左一点的地方，他用眼神示意Legolas不要轻举妄动。
青年垂下眼睛，“法官大人，我要求聆听一遍对我的指控，以判断我是否应诉。”
“你被指控在酒中下毒，试图谋害王室成员未遂，证据确凿，证人也已到场。你接受这项指控吗？”
坐在台下的老人心中一沉：未经允许，即便是他也不能插手老林子的审判法庭，以至于他甚至不知道Blog竟然为这场莫须有的陷害精心地罗织了证据和证人。Legolas的情形已经非常不利，他相信，青年自己也知道这一点。
唯一的希望，就是尽量拖延时间，等待Thranduil的到来。
“法官大人，以天父和他的妻子的名义，我驳回这一切不实的指控和恶毒的诽谤。”那双蓝色的眼睛猛然亮起了火焰，像是有两点灼热的日光落进波涛翻腾的大海，将海水煮沸成冰蓝色的晶盐。审判席上的年轻人不卑不亢地直起了身子，金发散落在脸颊的两侧和单薄的肩头。
旁听的人群开了锅。莽撞而执拗，Gandalf这样想着的时候，嘴角却不由扬起了一个微笑，Legolas，哦，莽撞又勇敢的Legolas。和那一年握着父亲的剑，在鹿背上扬起美丽的金色头颅的Thranduil是多么的相似：他的面孔是多么的镇静，同时又带着高不可攀的骄傲。
老人想起秋天的孤山，对峙的军队和坚固的堡垒；密林之王的金发比枝头黄金铸成的树叶和果实还要耀眼，他昂起优美的下巴，语调缓慢但是不容置疑。
“不，我驳回所有的条件。”他的眼睛里有着一点尖刻的嘲讽，“密林不会再让出任何东西了，什么都不会有。”
他和Legolas的脸仿佛就在此时重合了，他们是多么的相像啊！刚铎的智者又一次露出他那捉摸不定的微笑，Legolas，勇敢骄傲的Legolas，谁又会相信你不是Thranduil的儿子？
年长的法官身体微微晃了晃。他紧抓着主持席上光滑的木质栏杆，瞪大了眼睛颤颤巍巍地又确认了一遍，“你说……你说你要驳回一切的指控？”
“没错！”一个粗而高亢的声音穿破人群的桎梏响了起来，是Gimli，他的孤山朋友正奋力在熙攘的人群中挤出一条道，一路大大咧咧地挤上了证人席位。
听众又一次骚动起来，法官敲击了手中的木槌，眼睛仍然停留在Legolas的身上，“你确定要驳回一切指控，并同时指认一切证人、证物为伪吗？”
“是的，尊敬的先生，我不能为我没有做过的事情认罪。”
“噢！得了吧，我们也有证人和证物！”Gimli成功了——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成功地又一次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眼神一转，他也看见了Legolas身后的那个士兵；他说话的时候，力图显得意有所指，“或者……小巷子里的居民没有递交呈堂证供的权利？”
“我提醒您，请不要质疑市镇法律的公正性，先生。”年长的法官有点被激怒了，但是他很快就恢复了沉静，“是的，你们有这权利……如果你确实也掌握了一些真相的话，你可以作为证人出庭。”他没有叫Gimli的名字，他甚至不知道Gimli的名字。
“掌握真相的不是他。”另一个声音传了过来，人群下意识地向身后看去——没有，这一次没有人来把他们分开。而在那一刻，Legolas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的驱使，转而看着和他们相反的方向。
听众大厅的另一头，Thranduil就在那里沿着高高的长廊走下来：金发披在脑后。端坐在旁听席上的人们都看着他，他却一路直行到证人席，单手稳稳地放在栏杆上的时候，Legolas看见他的袖口刺绣着密林古老的图腾。
Thranduil稍稍扬起头颅，露出紧扣领口间的颈项，他说话的声音优美高傲，像锋利的银线，“我，Oropher家族的Thranduil，作为Legolas的代理人，为他驳回一切指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