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黄】漂浮机车
AU……？算了文后再说
——————
漂浮机车
把下巴抵在黄少天头上的时候喻文州想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这是个多么热的夏天啊，他想。空气挤占了所有空间，紧紧贴着两个人的皮肤黏腻地搅动着；门掩着，留下一条缝，将白亮的光投进昏暗的房子里，窗帘撂着。
“好像做什么坏事似的。”黄少天眯着眼睛打哈欠，对着喻文州毫无防备地露出后槽牙。对方有一搭没一搭地抚弄他的头发，声调放得很轻很低。
“坏事不至于，但是不太适合响晴白日地做。你说呢？”
黄少天从他的胸口上抬起头来，差点磕到他的下巴，好像他突然来了这么一下子就是为了给喻文州看他那双灿烂得像是落进了星星的眼睛。
“完全同意。”
他下一个动作是撑着手下单薄的胸大肌猛地坐起来，把喻文州压得脸色一白差点背过气去。黄少天捋了一把汗津津的头发，撸下一把水来随手蹭在身下的被单上。
然后他又转过身来，用那双光辉灿烂的眼睛看喻文州，“咱俩过了多长时间？有半辈子没有？”他眼睛里半是调侃，半是一种轻盈的狡黠。
“嗯，有了。”情动的顶点猛然落下去，之后连风垂在脸上都是困倦的，喻文州半闭着眼睛，有点敷衍地回答他。黄少天却没有疲惫的样子，他摇摇头，拥着被子坐起来。被扯走一大半被子让喻文州觉得胸前空空荡荡的。
黄少天抱怨，“文州，你怎么比我还能瞎扯。”
喻文州挑了挑眉毛，“不然呢？四天三个小时零四十几分钟？”
“四十几分钟？”黄少天的关注点一下子就偏了，“做了这么长时间？”喻文州怔怔地看着他，被日光灼到沸点的风从窗缝里灌进来，亲亲热热地铺在两个人的脸上和身上，他笑起来。黄少天顺势仰脸躺下，把被子的温度和重量重新甩回他的胸口和肩头，毛茸茸的头发蹭着他的下颌，脸颊。黄少天带来的两只大包堆在不远处的地上，鼓鼓囊囊，不知道装了什么，但是他宝贝得紧。一辆越野车，停在喻文州的院子里。
在喻文州打量那些属于黄少天的东西，漫无边际地猜测和遐想的时候，东西的主人已经凑过来亲吻了他，长长的吻，兼具亲密和狎昵，他星辰一样明亮的眼睛紧紧盯着他，温柔得不像话。
喻文州又有些走神了，他想着，黄少天不该这样看他的，亲热的时候，接吻的时候，黄少天都不该这样看着人——太容易让人失神了。以至于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他几乎已经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只看见那双眼睛，在盛夏的风里闪耀着，像一片波光粼粼的海。
有变化吗？喻文州想，不由自主地跟五天前作对比。
五天前的黄少天被他的两只巨大的包裹挟着，走进了喻文州的旅店。他背上背着一个，手里还提着一个，端正的脸有点扭曲，好像那些包挤占的是他的生存空间。
他手里的包“咣”地砸在地上，帆布包，却砸出了金属的清脆响声和砖头鹅卵石的哗啦啦声。喻文州正翻一本书，禁不住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他的头发翘起来在风里乱晃，汗水顺着脸颊，淌进短T恤衫的领口。
“可以给我开个房间吗？”
多么浪漫的一个问题。喻文州在将手伸到黄少天腰侧的时候模模糊糊地想，浪漫到足以开启一场惊世骇俗的相遇。他眼睛里微微含着笑，歪着脑袋打量旅店里简陋的摆设和缺了一块的木门，亲切，活泼又讨好。喻文州是流深的静水，不紧不慢，不伤不动；黄少天是鹰隼翅膀下的风。
喻文州把钥匙递给他的时候，黄少天是用左手接了过来，右手里提着他的那两只大包，半边肩膀被压得歪斜下去。
他就很不好意思地冲着他笑了一下，“我车停你院子里了，碍事吗？”
“不妨事。”喻文州慢条斯理地往上提了提差点被黄少天拽掉的手套，“停着吧。”
这就是第一天的故事。
第二天黄少天的朋友来了，又走了。来得很早，早到老鸮还未入睡，在窗棂上鼓鼓地叫着；走得也早，喻文州还蹬着拖鞋在洗手台边醒脑，黄少天的门就开了，狭窄的走廊里喻文州看清楚那是个男人，身材合中，光线太过昏暗，看不清楚脸。
喻文州只记得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男人的声音高高扬了起来，
“少天你这车不错，我就开走了啊。”
然后黄少天像一个年过五十的中年妇女那样喋喋不休地高声叫骂着冲出来拦着，最后却不知道怎么就被对方几句话给逗笑了，一手搭着自己的车门把手，笑得直不起腰来。
他脚下还踩着自己的半截子裤腿，因为裤子很合身，就导致大半个后腰露在外面。喻文州看见了，也登时笑得直不起腰来。
等到喻文州洗完了脸，顺手拔掉电饭锅插销的走出来的时候男人已经没影了，只剩黄少天蹲在院子里，手还扶在车门上，眼睛还是弯的，脸上还带着笑。
“我一个学长。”黄少天脸上的表情却把他往相反的方向出卖，“烦人吧，他就那样。”说完了这句话他提鼻子一闻，闻见白米饭和蒸水蛋的香味。“分我一份呗。”他仰起脸来看喻文州，眼神里像是有无数柔软的耳朵和尾巴挠在他心上。
喻文州轻柔地叹了口气，“你先洗手。”瞄了他两眼之后又改了主意，“不，你还是先把裤子系上。”
于是这一天都非常平静，喻文州照例看书，守着没有人来的柜台；黄少天借了他的热水壶烧水，孩子气地蹲在灶头看壶底被火焰一点一点地舔黑，壶嘴开始冒气，小声地发出尖叫来。黄少天也跟着轻佻地吹口哨，吹几十年前的老歌。喻文州不动声色地看着里屋，看水泥裂开的窗台照进来一点阳光扑在他的脸上，看他乐乐呵呵地把尖叫的开水从炉子上提下来，看见他开的那辆越野车在晌午的太阳地里咧着顶杠傻笑，骄傲的车灯发出亮光。
喻文州觉得自己简直要爱上这辆车了。
院子里的垂柳不动，在这如过往千百个一般无二的中午十一点五十分里，有一种地老天荒的宁静。在这片宁静中只有黄少天倒水的声音，响成一条细细的弧线，光源似地抛入天际。
第三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出了点小意外。
站在他柜台前的男人有双特别的眼睛，犀利绝世。
“这个人来过吗？”他淡淡地，语气不算客气也说不上礼貌，那是一种沉寂的洞若观火。喻文州放下书，看了一眼照片。
三千万。他想：很好，三千万。
喻文州接着就笑了，他惯常戴在脸上的那种笑，没有，从没见过。他说。男人有心无意地向柜台里瞄了一眼，喻文州的膝头摊开一本书还在翻着，左手手套上白色纤维柔软地蹭着书页。
在这个过程中喻文州没有回头，他只是用心里的眼睛默默地注视了一会儿身后的墙面，不自觉地想起墙面后黄少天用过的被褥和烧开的水壶。
还有墙面后该有着的，怎样一双明亮的眼睛。
“外面的车是谁的？”男人指了指，喻文州一愣，跟着他的动作往窗外看，随即又很释然地笑起来。
垫着左前轮的砖头磊成坚不可摧的城墙，那些破烂的油布，没被砖头压紧的地方在风沙里好像要飞翔着逃逸，灰尘在落日里一星一星地闪动，像是里面掺了钻石。
“我的。”他吁了口气，“太长时间不开，早就废了。”
男人不置可否地走了，喻文州想了想，转回身推开了身后的门。
他闭上了心里的那双眼睛。黄少天蹲在墙后，漆黑的瞳仁灼闪地盯着他。
“我的车上没有灰。”
“我院子里的猫头鹰早就老死了。”
他们看了彼此一会儿忽然难以抑制地爆发出了笑声，金红色的太阳正在地平线上沸腾，整个世界都落入一种温润的默契里。喻文州一手放在黄少天绷紧的肩上，另一只手握着他插在裤腰口袋的左手。
M9.
黄少天大大方方地给他拿出来看，喻文州的白手套温柔地拂拭过枪口和银亮的枪身。“老东西了。”他中肯地评价，“但是很好用。”黄少天就看着他抚摸那支枪，像是抚摸情人的胸膛和嘴唇。
他歪着头盯了一会儿忽然开口，“你有没有听说过这么个说法？”
“什么？”
“武器是男人身体的一部分？”
“所以呢？”喻文州嘴角的笑容更深刻，透着一种云淡风情的胸有成竹。
“所以我可不可以说你是在X骚扰？”黄少天“噗”地一声先把自己逗笑了。然后是亲吻，突如其来又不显得突兀的亲吻。
好像接下来除了接吻之外什么事情都不是顺理成章的。
在撕扯和呼吸的间隙里黄少天气喘着叫了自己的名字，“我是黄少天，蓝……”喻文州伸手捂住了他的嘴，“不用说。”他回答，
“这不重要。”
在两个人都达到顶点的那一刹那黄少天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接一声呜咽似的声音。喻文州抚摸着他的眼睛和脖颈，温柔地安慰着他。当疲倦漫无边际地席卷开来他忽然听见黄少天在耳边问。
“我的车轱辘呢？”他亲昵地，含含糊糊地叫着喻文州的名字，“文州你把我的车轱辘藏哪里去了？”
一等一的气氛破坏家。
喻文州哭笑不得，又困得要命，他翻了个身轻声呢喃，“明天给你找，先睡吧。”
第五天黄少天向喻文州道别了。他亲吻他的脸颊，嘴唇和耳朵，亲吻他摘去手套的那只左手，像是授勋骑士亲吻自己的国王。门外在刮着风，漫天的沙子旋转着落进喻文州的院子里，给黄少天的越野车盖上一层货真价实的伪装。
喻文州怔怔地看着他，看他的眼睛在睫毛下亮着星星，他的嘴唇里藏着那么多那么厚重的情感，厚重得要往天上飘，厚重得他根本抓不住。
汽车发动了。
汽车又停了下来，黄少天迈着非常果决的脚步走过来一把把喻文州抓进怀里，热烈缠绵地吻他，仿佛世界末日一样的吻，仿佛整个世界陷入黄沙，在他们脚下的风里旋转。
“少天，我……”
这回轮到黄少天堵他的嘴，用亲吻，用眼神，坚决果断。
“不重要。”黄少天微微喘着气看他，“真的不重要。”不重要吗？喻文州不问黄少天，他问他自己。重要吗？不重要吗？那些在暗夜里组装起来的武器，黄少天箭矢一样锐利的眼神，喻文州一成不变的明亮冰冷的Ｍ９，白手套，留不下一丝指纹的茶壶床褥和柜台。
重要吗？
难道此刻的世界之所以为世界，不只是因为他是喻文州，而他是黄少天吗？当黄少天的越野车消失在地平线尽头的时候，喻文州会重新戴上白手套，黄少天会停下车，会重新拉开他那两只大大的包，包落在车厢时发出金属的清脆和砂砾的哗啦。
又有谁知道，不会有这么一天，黄少天又一次走进他的旅店，用那双明亮的，讨人喜欢的眼神看着他，问他能不能给他开一个房间。
他的笑容，像是阳光里融化的风，把喻文州剩下的年岁，都照得亮亮的。
——————
这个脑洞突如其来。
不知道是哪一位先生把廊桥遗梦挪进了考试，这个脑洞就这么跳出来了。是杀手喻黄？特工喻X刺客黄？
也许真的，都不重要了。
即便是一期一会，他们也总会相逢吧。
全程打开音乐“加州旅馆”食用，风味更佳。
本来想肝个短篇清爽一下，肝完更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