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一奏楚明光

是一株蔚蓝的大海,就种在宇宙的韵脚深处。

【瑟莱】遥远之歌(faded)第三卷 巨龙的风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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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8

离别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即便两个人已经用尽了一切方法将这日子的到来拖长,可是离别的日子还是很快就到来了,随之一同而来的,是萦绕在密林日益深重的战争阴影:Legolas能感受到这一点,他是密林领主最好的学生,而Thranduil,也从未蓄意向他隐瞒其中任何一个关节。

书信扇动着各色的翅膀飞到默克伍德厚重的书桌上,胸前佩戴着不同的家徽,上午还是林谷手捧银泉的精灵女士,下午就替换成孤山张着骨翼的喷火巨龙,有一次Legolas甚至在Thranduil的手边看到了由三枚戒环连接而成的蜡封徽记;徽记下封存的,是来自魔多的消息。

Thranduil只是看了一眼,随即不动声色地将那封信压在一叠信件的最底下,在Legolas的面前将它隐去。

——但有些东西是隐不去的。密林的哨兵穿梭在大路和小路上,将最新的消息带回密林:起先是龙裔的视若奇珍的宝石,孤山之心被窃;蓝山人的大军随即便在这昔日的国之瑰宝的号令之下,向孤山开拔。Legolas现在知道那脱逃的十二名孤山勇士所行的目的终究为何了。

短暂的交锋毁掉了孤山脚下的长湖,曾经人声鼎沸的小镇如今变成了火焰和死亡的废墟;密林之王并未多加理会Smaug结盟的书信,冈达巴却对龙裔的请求做出了回应,然后是魔多——城堡的主人正向西方赶来,目的地是他新盟友的所在。

岗哨人手愈加缺紧,Legolas不得不尽快动身返回密林边界。

“现在您还认为,不参战是最好的选择?”Legolas问。他身上穿着方便行动的软甲,背后背着精致的箭筒和Thranduil赠与他的双剑,暗绿色的斗篷,让他像是一道阴影一样,和密林几乎融为一体。

Thranduil没有马上回答,只是端详着他,为他整理斗篷上的一枚别针。过了一会儿他才抬起头来镇静地回答,“不错。局势愈加复杂,但是我们仍没有必要搅入其中。”

Legolas拥抱了他一下,在即将离开他的耳畔时轻轻吐出一句话,“我不能完全赞同您的意见,ada.”他说,“我以为我们应该在还没有陷入被动之前,主动出击——现在是最好的时候,连瑞文戴尔都派出骑兵驰援蓝山驻地。”

“绿叶……你,是怎么知道的?”Thranduil狐疑地扬起眉毛。

“您桌子上那些信,是的。”Legolas反而露出笑容,在Thranduil嘴角落下一个吻——他总是有这样的力量,能把一切坚硬而冰冷无情的东西都捂暖了,再捧到心爱之人的面前来,“但是别担心,我没有对领主大人的信做任何私人的修改,只是把它们当成些有趣的课外读物而已。”

“所以……你是看了Elrond的信,才会认为现在是我们加入联盟,并且开战最好的时机?”

“没错。”

Thranduil叹了口气,“我记得Glofindel曾经告诉过你,在瑞文戴尔,公正是不需任何代价的。事实也一向如此:Elrond也许会出于道义,援助孤山的反攻,但是我们不行;一支骑兵队也许不会给局势带来什么变化,但是密林不行,她的目标太大,离孤山前线也太近……我们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我倒觉得Elrond领主在信中所分析的很有道理。”Legolas扬起眉头,“这不仅仅是一场复仇之战,有了魔多和冈达巴的参与,这更像是一场对制高点的争夺,夺取的对象就是中洲的咽喉——孤山。如果Smaug和冈达巴的联盟果然胜利的话,三大自由城邦的处境,无疑就会更加艰难。”

领主俊美的脸上闪现过一丝茫然,然而,就是这样细微的表情,也被Legolas分毫不差地捕捉下来。

“您……没有看那封信?”

回答他的是Thranduil心虚的一声清咳。Legolas故作认真地打量他脸上变换的表情,不免扬起嘴角笑了起来,纤细的手指不老实地隔着书桌握向Thranduil的手腕,又沿着手腕一点点向上爬去。

两个人隔着Thranduil的桌子相对坐着,Thranduil以低垂的眼帘跟嘴角若隐若现的笑意默许他逾矩的亲昵。他无法拒绝自己——那聪明的孩子一向如此笃定,他的动作也因此更富暗示性,更加大胆——他一向知道,Thranduil无法拒绝他。

他在那个晚上依偎进他的枕畔的时候,在第二日清晨在他的怀里醒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这一点:知道了温暖是什么的人,再也不能回到寒冷和孤独里——低垂的睫毛下的眼睛正在闪烁,像是初阳温暖的冻结的湖水,那是一双让Legolas想要去亲吻和融化的眼睛。

当他想要将身体继续向前倾的时候,短弓和箭筒阻碍了他的动作。Legolas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摘下身上的武器扔在一边,另一只已经握上了Thranduil小臂的手冷不防发力将他扯向自己。

距离顷刻削减,在离别之前,这个吻突如其来——一个真正的吻。

错愕和慌乱在Thranduil的眼睛里一闪而过,孩子的大胆远远出于他的意料之外。但是令他自己也感到意外的是,他不抗拒,或者说,没有抗拒的欲望和勇气。

他无法忘却Legolas用那样温柔的动作拂拭过他此生最深重的噩梦,好像要将将所有苦痛一一洗去;他无数次吻在自己的手背,琴弦一样的声音向自己许下承诺,蓝眼睛耀灿如同晴空;他也在自己肩头巨龙形状的伤疤上落下满怀爱意的亲吻,那安卡拉刚的奴隶印记,自己毕生耻辱;然后他在自己肩头沉眠,又在清晨的第一束光芒里睁开天空般澄澈的眼睛向他微笑,仿佛是伊露维塔的真正造物,自遥远的西方而来将他救赎。

Thranduil再未曾如此真切地感觉到,他还活在这个世界;远在藤蔓缠绕,战火燎烧的默克伍德城堡,幽暗深邃的密林之外,还有一个斑斓的天地正在等待着他。短短的半个月,这样的念头却无数次地撞击过他的心脏,好像余下的,什么都不再重要了。

身份,关系,遥远的城邦和王国里那无休无止的兴亡起落,此时此刻他们都不重要了,唯一重要的是落在自己唇上温柔得像蝴蝶翅翼一样的亲吻,还有注视着自己的眼睛,满怀真切温柔的爱意。

他们隔着古木书桌接吻,拥抱,像是父子一样温情又像是伴侣一样亲密,而这成了唯一重要的事情。所有的声音和图像都扭曲变形地消退,他的世界里什么也没有剩下。拼着最后一丝理智,Thranduil像是溺水之人一样捧住了Legolas的脸颊。

“对,就这样……thran,ada.”Legolas在亲吻的间隙含混地叫着他的名字,声音低而轻柔,如同此刻卷起桌上薄薄信纸的风,他一手压在Thranduil的后脑上,把比他高大许多的密林领主向他的方向压过去,好像不这么做,他就会忽然躲开似的。

Legolas的吻,青涩得像是密林里刚刚抽出新芽的绿叶,带着刚刚成年的孩子才有的,莽撞而没有太多章法。蜻蜓点水一样的轻吻逐渐加深,他的青涩也愈显现,年轻的小脸逐渐涨红,最终任由年长他许多的Thranduil夺走了控制权。

他的蓝眼睛因为缺氧蒙上一层烂漫的水光,瞳孔里泛起宛如绿松石一样的光芒,可即便这样他也依然固执地要跟Thranduil对视,满怀爱意憧憬。

这本不该逾矩的爱,这如同剧毒的爱,也是让Thranduil情愿泥足深陷,甘之如饴的爱。

这一吻结束之后,有一段时间,两个人都不敢正视对方。年长的那一位更快地调整好自己的呼吸直起身来,重新变得冷静理智,

“你该出发了,绿叶。”

是的,是的,在默克伍德的广场上,密林清亮的号角已经奏响了。看着孩子依旧难掩失落的表情,Thranduil不禁又在嘴角牵动一个微笑,他俯身向Legolas的方向靠过去,声音低沉,有种别具一格的诱惑力。

“一个月之后,你再次回到城堡的时候。我保证,听话的孩子会得到他想要的奖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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