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一奏楚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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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23

月光终于照彻薄雾一样的云层，露出纯银色的月盘，将广场完全笼罩。默克伍德城堡坐落在城邦的最北部，再向北则是广阔的密林。那纯银色的光彩还没有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树木的影子汇聚在一起，凸显出令人恐惧的，幽暗的纯黑。

在广场上的欢宴已经迫近高潮，Legolas一面笑着打量四周的人群，时不时接受来自平民和贵族的祝福，在这期间他又转身去城堡正门寻找尽忠职守的卫队长，授意他开始安排值守卫士们的交接——这是属于默克伍德城邦所有人民的盛会，每个人都有份分享这样的快乐。

透过广场，是一条平坦的石板路，从地势甚高的城堡一路向下，通向繁华的城市中心，城邦尚还没有陷入梦境，风声将来自城邦的那些鲜活的声音慷慨地带到广场上来，掀起树叶和树枝阵阵欣悦的浪潮，又投下许多银色的斑点，在地上不断地变换形状。

那条石板路环绕过巨大而庄严的城堡，随即变窄变小，收缩成一条朴素的小路，消失在远方森林层叠的阴影里。那条路自近旁分叉，通往森林中的河流和水道，从那个方向，隐约地传来河流湿润的水汽，以及河水穿过水闸发出的隆隆响声。

那片巨大的阴影丝毫无损广场上欢乐的气氛，人们相互问好致意，宛如熟识的故交，即便是全然陌生的人也会在音乐响起的那一瞬间携为舞伴。宏伟的默克伍德城堡一洗白日里显现出来的滞重和阴郁，在星光之下，那些颜色深暗的砖石发出神秘的光彩，藤叶投在地上的影子像是纯黑的舞者。

Legolas看见有几张尤为活跃的年轻面孔，他们甚至还穿着战斗的皮甲，显然是城堡里值班的卫士交接之后舍不得回家，便直接参与到这盛宴当中来。王子脸上露出理解的笑容；他将目光转回Thranduil的身上，却发现后者正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里的一只水晶杯，杯子是空的，折射着月光，那些光斑正好投射在对方的脸上，不断变换形状。

“您在想什么？”绿叶王子善解人意地靠了过去，但Thranduil一开始并没发现他的存在，好像他真的是为什么要紧的事情而耽搁，故而无法从沉思当中脱开身一样。直到那清俊的小脸已经快跟他额头相抵，蔚蓝色的眼睛也在他眼前闪动了好几下——几乎能感受到他纤长如同蝶翼的睫毛鼓动的细风，吹拂在脸上。

密林领主终于回过神来，“绿叶？”

“您用‘出神’的方法享受这个夜晚？”Legolas不动声色地去触碰Thranduil手里的那只杯子，但是对方抓得很紧，他只好放弃原来的想法，顺势握住Thranduil的手腕，言辞恳切，不容置疑，“有什么在困扰着您。”

密林的主人苦笑着，单手揉了揉眉心：在Legolas没注意到的时候它们已经几乎聚到了一起，在眉心处形成了一条竖线，“小叶子，说实话，你带回来的那些孤山人……”

“所以您还是在为了他们而烦心？”那双好看的晴蓝色眼睛，带上了一点懊丧的神采。

“不，不是你的错，绿叶。”Thranduil这样回答他，“恰恰相反，你做的很好。”他将眼光投向矗立在他们身后的城堡，“那些孤山人……他们的到来绝非偶然。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打着什么主意，但是我能预料到，他们和Smaug的恩怨绝不会善了。”

“恩怨？”

“不错。”Thranduil的脸上出现思虑的神色，在他身前那片广场上，却依旧是纯银的月光和月光下欢乐的人潮，“Smaug和他的家族自从控制了孤山之后，从未与我们有过多的交集；他狡猾刻薄又难以捉摸，只有孤山下埋藏的财宝才足以成为他的良伴。但是他却在这时候忽然向密林寄信；而现在，又有这样一支队伍穿过密林，意欲前往孤山，还声称自己对孤山的王座享有权力。这是从前没有过的。”

游吟诗人的歌声如同清泉流过水晶，人群的欢声如同烟雾一样升向高空。可是Legolas却只看见眼前英俊的脸庞，还有那张脸上的忧色，“Legolas，我确实有些担心。”

他不自觉地走向前几步，“这没什么可担心的，父亲。”他轻声地，用几乎是耳语一样的音调说着，“就像我告诉过您的那样，我和您并肩作战。”

Thranduil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太近了，他走得太近了，眼睛里的蔚蓝就像是盛夏里的光线，嗤响着要把他灼伤。他许下承诺的样子那么坚定，似乎全然相信自己的力量，不做任何质疑。似乎他真的能够从一切的困厄之中，保护密林，和他们脚下这座古老的城邦。

那么年轻的一个孩子，有一瞬间Thranduil甚至怀疑他本身就是一束光线，投射进枯寂的城堡，把他身上刺眼的烧痕一点一点全部洗去——他下意识地又按了一下左肩，但不动声色。

更有那么一瞬间，Thranduil竟然很想相信他，想要笑着对他说这的确没什么可担心的，然后和他一同举起酒杯，看着他们的人民在城堡前的广场上歌唱舞蹈。

就像是十七岁的Legolas对着那些繁复的诺多语词法皱眉头的时候，他也曾经对他柔和地说过这没什么；或者，继续向前追溯，就像二十二年以前，在那场遥远的战争以前，他曾经挽起他的摇篮，同样柔和地看着那双白嫩的小手握住自己的手指。

在Legolas看来，Thranduil却只是怔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摇摇头，“绿叶，我恐怕这比你想象的复杂。”

“那也请您告诉我吧。”那双蓝眼睛里的坚定丝毫未变，“这样我才能继续帮助您……比方说Smaug究竟是什么样的对手，他同原来的孤山之王又有什么样的仇雠。”

“Smaug，他的权力和财富都来自于那场最后联盟之战；他本人，更是中洲大陆上最有头脑和手段的人之一。更重要的是，他手中掌握着大量的战争机器……是的，比孤山的手艺更好，孤山人和蓝山人对于打造宝石和兵器十分在行，但是Smaug最擅长的，却是驾驭火焰。”

“他因此也被称为巨龙的后裔和纵火者。凭依着这些兵器，他在孤山最空虚和疲惫的时候偷袭了王城，夺取了它，并赶走了原先的孤山之王。他在孤山深处培植自己的军队，建立城堡，巨龙的势力就这样在深山的最深处扎下了根，他不对多瑞亚斯效忠，也不愿转而投向魔多的Annatar，一句话，他不向任何势力寻求盟友。”

“当时的皇室没有对此做出任何表示？”

“多瑞亚斯沦陷，中州已有多半陷入战火，更何况，孤山之王一向不对任何人俯首称臣，哪怕是皇室也不行。”

“但是现在他们又回来了。”

“是的。”密林之王眼睛的深处有光划过，“但是只有十几个人，他们不可能踏入孤山的王座，更不可能接近他们的仇人。我甚至怀疑他们在孤山脚下的长湖镇就会被察觉——Smaug有超出平常的谨慎、狡诈和智慧，不仅是在制造战争机器这一方面。我怀疑他们另有图谋。”

“但是不要太过紧张，绿叶。明天一早我就审讯他们，不管来的是什么人，我想，我们都能拿到应得的消息。”

“我想，我也就不应该再质疑我的领主大人随机应变的能力？”

“是的，绿叶。”在说出这句话之前，Thranduil都从未想过，他竟然能用这样安缓的口气，应对已临至眼前的阴谋，似乎Legolas本身，他的年轻活力，他的聪明和坚定，对他而言是最有效的镇定剂。

“现在让我们享受这个晚上。”他说，“真正意义上的，再不想那些倒霉的孤山毛球。”

就在这个当口，一位穿着长袍的人拨开充盈着欢欣的人潮走近，这是位有着异邦长相的，年轻的游吟诗人，他手中持着一把做工精美的古笛，银灰色的长袍堪堪及地，显得风度翩翩，且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持重。

他低头，鞠躬，向领主父子致意，要为他们献上来自异乡的歌曲。Legolas微笑着点点头，看向父亲，而那尊贵的领主也欣然首肯。

那确是一首非常美妙的歌谣。

古笛发出的声响极为圆润优美，如同天鹅的颈项，又像是暮春破晓之前柔嫩的花瓣，那声音仿佛是种奇异的致幻剂。在诗人稍微停下的乐章间隙，Legolas禁不住向他询问乐章的名字。

“这是瓦尔妲的歌，王子。”说到乐章，那俊美的诗人温柔地笑了起来，黑色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脸颊两侧，“最精彩的部分就要来了。”他将手里的古笛再次举了起来，原先纤细圆润的声音陡然变得空灵而宁寂，Legolas抬起头向星空里看去，那些星斗似乎一会儿旋转，一会儿又静止，再过了一会儿，消失不见。

一切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发生了，他先是看见一道明光，白亮得刺眼，直从那优美的古笛里劈出来冲向他身旁的Thranduil。他身经百战的父亲以常人无法想象的速度将自己推开，然后也向一边闪去。

然后是漫溢开来的红色，染红那些金色的发丝。Thranduil无力地抬起左手，却好像又突然没了力气似地放下去，好像他的左肩上压着千斤重担。

然后是人群的尖叫，在诗人倒下去的一瞬间王子听见他的口型一张一合，无声地说。

“这米尔寇的歌，是黑暗的乐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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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最后唠叨一句，只是五军之战的，背景。

过程会有很大的出入，五军也不是原来的五军，毕竟这是一篇充满了脑洞的AU文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