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一奏楚明光

是一株蔚蓝的大海,就种在宇宙的韵脚深处。

【瑟莱】遥远之歌(faded) 第二卷 新叶

全文戳这里:遥远之歌

Chapter 17

“是的。”

但是最终,他只是这样简单地答道。他最后一次审视那些玳瑁贝壳的纽扣,确认它们完美无缺。而Legolas显然也看得出来,现在并不是长篇大论讨论过往将来的好时机。

他露出有些腼腆的笑,向着另一块玫瑰馅饼靠过去——为了这些礼服,他从早上开始就没有好好吃过东西。当盘子即将被清空的时候年长的仆人示意侍女将桌子清理干净。

秋天的晨阳穿越过缠绕着藤蔓的窗框,温和地斜射进来。使得屋里的一切陈设都更加鲜亮和美丽,那有着一百年历史的梳妆台,切面上有着鲜活的蚀刻花纹,盛着满溢出来的金色,像是个真正的百岁老人那样,在日光里微微发着笑,那笑声也是属于大理石的家族的,细碎而苍老,像是石粉簌簌落下的声音。

更不用说Legolas继承自Oropher之妻,梵雅族的金色公主的那头美丽的金发,它们现在已经蔓延过了他的肩头,有几绺散落在礼服的缝线处,像是织进衣服中的金线。

金发的主人乖巧地坐在比他的年岁大上许多的椅子中间,正认真地摆弄手里的茶杯。他的金发和蓝眼睛成为这间屋子里最鲜亮的光源。

这让站在他对面的长者有了种荒谬的错觉,似乎Legolas真真正正是从小生长在默克伍德的庄园里,是天父的宠儿,在众人的爱护中成长的小王子。似乎那场漫长绝望的战役也从未发生。

但在内心的深处他却仍然十分清楚:眼前的孩子是Thranduil费尽心力才找回来的,密林失而复得的珍宝。他走到古堡的窗边向外望去,庄园里的日晷向他忠实地指示着时间。他点头向Legolas致意,

“如果您允许的话,我要去其他的地方履行我的职责了。希望您会喜欢您在密林度过的第一个星光盛宴。”

“您也要去帮我的父亲穿礼服吗?”这就是了,那双蓝眼睛里聪慧的神采,甚至还带着些可爱的狡黠。似乎对他尚不算熟悉的一切:礼仪,礼服,晚会……他都展现出一种生机勃勃的兴致盎然,但是另一方面,它们似乎又完全不能打动他。他对这些东西开着孩子式的小玩笑,并不因为自己在贫穷的镇子里长大,就对这个他没接触过的世界展现出额外的贪慕。

“Legolas是个骄傲的孩子,好的那种。”Thranduil第一次从小镇里回来的时候,曾经对Einior这样评价他初次见面的儿子,当说着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睫毛稍微下垂,看不清眼睛里的神色。脸上带着的面具,仍是自最后联盟战争之后便一贯对外保持的神秘和冷漠。

唯有在烛火跳跃的光影里,才能看见他的嘴角现出一丝微笑的弧度,那弧度小得几近于无,几次消失又出现,像是湖面的水波。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长者注意到他的睫毛底下也流动着一汪温柔的湖水。

那是他经过了多久没有再次见过的,纯粹的神色。但是对于Legolas半是开玩笑性质的问题他却摇了摇头,“不,”他说,“我不为领主大人做这些。”

“那么会有别的人?”

“事实上,没有人。”苍老的长茧的手指,将桌面上一个碰歪了的小摆设重新放回原位,“领主更衣和沐浴的时候都不允许任何人走近他的房间……有时候我们很确定他需要帮助,但是他拒绝这些,而我们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段话显然让Legolas沉入了思索,在他思索的当口长者已将手指抚上了木门,又一次行礼之后那黄铜制的门把手旋动了,发出“咔哒”一声脆响——独独留下Legolas一个人,静默地继续琢磨着他话里的意思。

他抬起头向着窗外望过去:城堡修筑在密林的心脏腹地,但是和修筑在林谷的悬崖和瀑布之间,因而显得巧夺天工的瑞文戴尔又完全不同。从Legolas身处的房间望去,远处的丛林画一样在他眼前铺展开来,他和Thranduil刚刚抵达的时候,密林还是一派绿色。而那些叶子在秋天日光的照射之下,如今已经变得格外美丽,红色的像是腾起半空的火焰,金色的像是密林的军旗。

他甚至还看到些隐约的灰白色,密林的最深处,那被西尔凡人称为“蜘蛛丛林”的禁地。

密林年轻的继承人从桌边站起身来,他随手拢了一下散落在额前的金发:桌上有一枚星钻打造的银色额饰,他很确信那会和他的发色相称,也不怀疑它一定适合今晚的盛宴,但是,还没到带上它的时候——至少现在不是。

“长者”说得没错,Thranduil确实为他挑了最好的,那些他原本以为会使它窒息的纽扣现在却几乎感觉不到存在,布料也柔软地服帖在他的肩头和腰际,甚至于系在领口的那枚扣子,他刚开始扣上它的时候满以为自己会被直接窒息,但是现在好多了,它在他喉结下方柔顺地趴着,那是枚磨过的贝壳,正在镜子里珍珠似地发出光彩。

他也推开了门,用力握着那黄铜的门把手——锁芯和门轴都刚刚上过油,当他们被巧劲压住并且向着另一边轻轻推开的时候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安静,就像是女仆们的裙摆擦过地毯那样安静。

不知道为什么,Legolas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他的动静,他想在这座庞大的建筑里探探险——一个人,意思就是,没有好心过度充当指引者的仆人,也没有任何好奇的或者是探究的眼光。

虽然,虽然他原本的目的是去见见自己的父亲。但是眼前这座巨大而惊人的建筑再一次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不知第几次地迷失在那些走道,长廊和辉煌的雕花木柱之间。

虽然从外侧看的时候,默克伍德的城堡也是一座惊人的建筑,它被手臂粗的古藤层层缠绕,从藤蔓的茎叶里露出一些刺眼的伤痕,有刀砍的痕迹,也有些是黑色的烧痕,像是曾经有人在这里放过一把火似的。这就使得这座大的没边儿的城堡多少显得有些阴森可怖。

但是,当Thranduil亲手为他推开那扇崭新的雕花大门,Legolas几乎是立即就被这座古老建筑内部的巧妙给迷住了:每一扇门上都用精美的工艺雕绘着栩栩如生的画像,有些是天父伊露维塔,还有些是西尔凡、辛达的英雄人物和民间传说;走道错综又复杂,在高处织成重叠的图案,不像是古板的城堡,反而像儿童故事里精灵居住的地宫,让这座从外部看来滞重厚实的城堡从内部显出一种绝妙的轻盈——无论从哪个角度置评,Thranduil的城堡都美丽得让人难以置信。

Legolas现在就在那些精妙绝伦的楼梯上轻巧地穿行着,他渐次穿过一些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房间;穿过陈列室和Thranduil的先祖们所居住过的屋子,穿过走廊里那些美丽的摆设,蹑手蹑脚地走下台阶,当他灵巧地穿过房子最正中的领主长廊的时候,他看见太阳已经移动到窗子的最顶上,自窗棂里投下藤叶形状的影子。

他在自己的目的地之前顿了一下脚,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正了正领口的那枚扣子:虽然,它还规矩地待在老地方,纹丝未动。

然后他敲响了房门,隔一会儿听见房子里传来话声,“进来。”于是他走了进去,看见父亲正抬头看着他的方向,眼睛里闪过一点惊讶,“Legolas?”他看着孩子轻巧地走来他身边坐下,“只是来见见你,父亲。”

“是因为今天晚上的盛会?”

“不。”出人意表地,Legolas摇头否认了,“只是想来见见你。”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没有什么特殊的理由,我只是想来,所以我就来了……但今天没有家庭作业,也没有礼仪训练,对吧?”他对着Thranduil诡秘地眨了眨左眼,好像在跟他分享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些小动作和刻意的问题对密林领主显而易见地效用大好:他变换了原本挺直身体的坐姿,转而闲适地靠在椅背上,让身体也跟着稍稍放松;从他的角度Legolas可以看见那些浅金色的长发柔软地垂落在椅子的木纹上,像一些金色的光线。

随着他调整姿态的动作,他的领口稍稍滑落了一些——他还没有换上礼服,想到这一点让Legolas有点不甘心地皱起了鼻子——但不是很多,大概只是从那白皙的颈项上松脱了一点,但Thranduil立即注意到并把它提回了原位:好像他的颈项是某种畏光的材质,一旦受到照射就会当下松脱瓦解似的。

Legolas想到Einior离开之前对他说的意味深长的那一番话……他来此也并非全然没有目的。

而整理衣饰只是一个瞬时的过程,Thranduil很快已经对着他优雅地扬起嘴角,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我可否把这句话视作儿子对我的教育太过严厉发出的抗议?”

“不,恰恰相反。”那年轻的蓝眼睛里也盛上笑容,“我倒觉得您是整个密林里最好的导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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