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莱】遥远之歌（faded） 第一卷 默克伍德庄园
Chapter 6
日午已经过半，Legolas无所事事地在街道上闲晃着——尤其对那些有可能请劳工帮忙的地方予以注意。在经历了数天之前的混乱之后，他的生活重新回归了正轨。
在这条正轨上的Legolas需要铜子儿来换面包，因此他就不得不在街道上寻找可靠诚实的雇主，任何可以干的活儿，以维持自己和Gimli的生活。繁忙的城镇街道在他的身旁匆匆穿行而过：鱼贩不停拨弄着咸鱼摊子，赶走嗡嗡鸣叫的苍蝇；手艺匠吆喝兜售着木梳和其他装饰，看见Legolas的时候，大声地跟他打招呼，问他怎么把他的金发卖给了别人——老工匠觊觎他那一头金色的长发很有一段时间。
Legolas尴尬地笑笑，飞一样赶在手艺匠预定自己的下一茬头发之前，从胡子花白的老人眼皮底下溜走——总不能说是他的头发在打架的时候拖了后腿，并且成了酒馆斗殴的牺牲品。
用眼角的余光，他瞥见那个制作粗糙的密林家徽。Legolas放在口袋里的手微微握紧，握成拳头。在他的口袋里躺着一模一样的东西，只是工艺更为精美，那是默克伍德领主留下的礼物。
在画着酒桶标记的门廊前他停下了脚步。
“你们在找人摆弄这些酒桶吗？”
“是了，伙计。准确一点说……是要找人看守它们。”
湛蓝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那些貌不惊人的酒桶，桶盖牢牢地封着，闻不见一丝味道。酒桶和酒桶密集垒成的小巷中间，穿着轻甲的警卫来回巡视着，他们佩戴的剑鞘不时撞击那些酒桶，发出沉闷的响声。有些人背上背着强弓劲孥，握柄处被磨得光滑发亮，标示着它们使用的频率。
老林子里绝没有这样训练有素的士兵。
“这倒稀奇。这么多年我从来没听说过，酒桶也需要看守。”金发青年向酒桶间全副武装巡逻的兵士点头，表示自己全无恶意，随后笑着摇了摇头，“这里没有人偷酒。”
“我知道，没有人会对那些粗糙难喝的酒打什么主意。”
“照你这么说，这些是不同的咯？”
“这些可是为了贵客预备的佳酿，酿造它们用的是瑞文戴尔的清泉。”
酒桶主人的一席话把Legolas弄糊涂了，“如果你说的是来自密林和冈达巴的人……”仿佛是为了应和他的话一般，市镇中心的钟塔就在这时鸣响，铜钟清朗的声音越过云彩，响彻整个小镇。
一下，又一下。
停顿一会儿之后，钟塔按照同样的频率再次奏响两次。Legolas刚想说些什么，第三次鸣钟让那双天空色的眼睛惊讶地睁大。
市镇鸣钟有着自己的规则，敲两下的时候，代表临近城邦领袖的到访。如果鸣钟重复了三次，就意味着有皇室成员来到了小镇。Legolas从未有机会听见这样的三次鸣钟，而这个仅以贸易为生的小镇，似乎也没有吸引皇家从刚铎远涉到此的理由。
“王后Arwen要回瑞文戴尔，国王自然陪同。Elrond领主也前来迎接，艾辛格最近不很太平，双方只好绕路。”
“他们正好在老林子碰头？为此，市长不得不再次设宴接待他们。普通的烧酒当然不能端上国王的餐桌，而这就是为什么这些稀奇的酒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它们价值不菲，所以必须得好好看管，我说的对不对？”
士兵把站在他眼前的Legolas打量一遍，带着赞许的眼光，“你很机灵，年轻人，你值得这份工作。我们需要一些有头脑的当地人来打理这些王室佳酿。”
“如果报酬合理的话。”Legolas露出一个有些狡黠意味的笑，“先生，我敢担保，您的酒一定会万无一失，直到它们被喝进尊贵的国王和领主的肚子。”
而毫不掺假地说，报酬的确合理，甚至有一部分是超出Legolas的预估范围的。不过，一想到付钱的是王室，这也就可以解释了。
“那么，你们需要几个人来完成这件事呢？”
“一个就够了。”管事的士兵注意到Legolas的言外之意，“你还能找到更多的伙伴吗？我是指，像你一样机灵的小伙子？”
“事实上，我还有一个朋友。”
“他能做力气活儿吗？”
想到Gimli厚实的身板和宽阔的肩膀，Legolas嘴角不由得浮现上来一丝笑意，“我猜想他比你想象中的还能干，先生。”
士兵所言非虚，不过是一个中午过去的功夫，Legolas就已经身在市长大厅的储藏室里，快活地点数着酒桶的数目。他穿上了士兵长带给他的仆侍的衣服，按照他的要求把自己洗干净，甚至还找到一条新的发带，把才到肩膀的头发设法扎成了一条可笑的小辫子。
当他修整一新地站在士兵长身边准备出发的时候，Legolas总是有些不自在地去拉扯衣服的边角，身上花哨的仆人衣裳让他不免感觉羞赧，又很新奇。
当他走过市镇东南的贵族区时，在水中看见的自己的倒影更是让本来在心中隐隐约约的感觉攀升到了顶峰。
Legolas和Gimli栖身的小棚屋里自然是负担不起全身镜这种额外的消费，而Gimli对此似乎还额外有着理由充分的解释：只有靠脸吃饭的人才需要镜子。在黑水巷里，除去妓院之外，人们唯一能够有机会看到自己的脸的地方，就是在遍布一地的污水坑里，可以模糊地瞥见一个若有若无的轮廓，仅此而已。
然而，当Legolas在那队士兵的指引下走过市长大厅的长廊的时候，他无疑见到了他出生以来最多的镜子。
镜子倒映着悬挂在走廊里的漂亮油画，极具当地特色的木雕和富有异域风情的宝石装饰交相辉映。墙壁上的挂毯已经换成了刚铎王城和瑞文戴尔城邦的象征——一边是长青的白树：银线绣成的，图案精细得绝无仅有，恨不能让每一个土生土长的老林子市民都看出来它们的异族身份；另一边又悬挂着瑞文戴尔领主Elrond的家徽：捧着银泉的精灵女士。
银色的清泉滋养了银色的古树，古树的根系扎进泥土，缠绕保护着泉眼。Legolas戏谑地想，没准这才是人们都说年轻的国王Aragon和瑞文戴尔暮星Arwen是天作之合的真正原因。
Legolas当然也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看见衣服上也有同样精细的绣花。他摸摸发梢，原先用来随手扎起头发的那条绳子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银色的绸缎发带。这真奇怪，他想，他感到有些难为情，好像自己是只装在笼子里的观赏鸟类，一边炫耀着自己的羽毛一边任人观赏
走在他身边的士兵察觉了他的窘迫，但很显然误解了真正的原因。他拍拍Legolas的肩膀，
“好啦，你不用为自己的模样担心，如果不是你告诉我你没有学习过正统的礼仪，我可真想把你带到王室晚宴上去倒酒。”
“喏，就像他们那样。”
在他们的面前正好经过了一队男女侍从，个个站得笔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样：男人穿着的衣服比Legolas身上穿的，甚至能够想象到的还要华丽花哨百倍，更不用提他们系在脑后的缎带还带着装饰，袖口露出重重叠叠的手织花边。
而女士们……天哪，Legolas几乎都要同情她们了，侍女们都是二十岁上下年轻漂亮的姑娘，托着餐具和托盘在镜子中穿行着，看上去简直就像是烤架上一排排会移动的蛋糕。
“我听说瑞文戴尔是个非常崇尚自由和悠闲的地方。”
“但是刚铎是王室的象征，刚铎更偏爱庄严肃穆和王家风范。”士兵长的这句话，还有他看Legolas的眼神，让金发的小伙子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真正的仆人们井然有序地拐进远处的走廊，连鞋子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都听不到。
“放心，你不需要做到那样，那可是太残忍了，我理解。”在一扇门前士兵长带着Legolas停下了脚步，他从腰间翻出钥匙将门打开。沉重的木门后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Legolas早上在市集入口见过的那些酒桶。
他从腰间解下那串钥匙，递到Legolas手里，“你的工作仅仅是看守这些酒桶，如果有人来搬走它们，就让他搬走，跟着他一起去到指定的地方，回来在账簿里记下数量，还有人名……我假设你会写字？”
“我会的。”
“如果有人想看看这些酒，就给他看。大人们总是有点疑心病……你知道。但是确保没有人溜进来对这些酒做什么手脚。哦，忘记提醒你，在晚宴开始之后，这里会变得异常混乱。等到晚宴结束，这里也被清空的时候，你就能拿到答应给你的报酬，我们说清楚了吗？”
“听起来足够公平，先生。”
士兵长离开了，将Legolas独自一人留在干燥温暖的储藏室。在走之前他好心地为Legolas额外多点起一盏灯，蜡烛的火焰照亮了小桌子上用牛皮纸包着的账簿。
Legolas坐下来，开始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点数那些酒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