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君一奏楚明光

是一株蔚蓝的大海,就种在宇宙的韵脚深处。

【瑟莱】遥远之歌(faded) 第一卷 默克伍德庄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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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5

满天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无声无息地开放了。水珠坠在细小的花瓣上,让花朵细腻的纹理被放大。在花蕊上吮吸蜜汁的一只小虫,用六只漆黑的小脚紧紧抱住花心,扑打着沾了水的翅膀。

白色秀丽的花朵开在市中心的钟塔下,那里的草叶茂盛而厚密,长到最高的叶子,几乎盖过了钟塔基座。细腻的青苔沿着灰蓝色的砖石缝隙,一路逼近阳光的势力范围。

黄铜大钟的轮廓,在塔顶若隐若现。

打钟人的小屋里隔夜烛火早已经熄灭。老林子小镇的清晨,正笼罩在一片雾气之中安然地沉眠。

在那口大钟的旁边,Legolas一个人坐在城镇的最高处。他的金色长发剩下的长度只到肩膀,还不足以束起来,他索性任由它们散开。衣服上的油渍和脏污早已经清洗掉了,虽然破旧,但是干净整洁。

在他的手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枚别针。有着密林的家徽,由星光宝石镶嵌而成的,默克伍德领主的信物。Legolas默默地看着它许久,握紧又松开,伸出手轻柔地摩挲着极其精美的镶花和雕刻。

自从他与Gimli在跃马酒馆里遭遇那伙行迹可疑的雇佣兵,已经过去了数天的时间。那一晚,当他和友人筋疲力尽地回到家里的时候,展现在他们面前的却是一片可怕的混乱。

临近的数户房屋都有被人强行闯入过的痕迹。Legolas和Gimli的棚屋更被归在最糟糕的那一类里。翻动和搏斗的印记像狂风一样席卷了所有目所能及的角落:Legolas破旧的柳条箱子被人打开了扔在地上,但是却没有丢失任何东西。不管是他用皮革和草纸装订而成的日记,又或者是仅有的那几件衬衫和外套——除了除了本就所剩不多的漆皮之外,一切都完好无损。

Gimli用街边捡来的木料亲手拼接起来的小桌子和其上媲美装饰品的抽屉也没有幸免。孤山人天才的手艺在闯入者的眼睛里简直一文不名。抽屉被人拉走随意地丢掷在角落里;桌面由木料的边角巧妙构成的花纹上刻着刺眼的划痕。桌子上原来端放着的“光之女王”的石雕,本是Gimli 的心爱之物,单看雕像栩栩如生的眉眼和精致绝伦的雕工就能看得出,多情的孤山人在其上倾注了多少精力。

可是如今雕像不见了,桌面上只剩下一个残缺的底座。

Legolas和Gimli检点他们所有的损失,结果是他们真的没有丢失任何东西——除了Gimli单相思对象的雕像。这让Gimli深受打击,继而怒发冲冠,发誓要把那可鄙的盗贼、老鼠、黑水巷蛆虫里的蛆虫绳之以法,亲手送入寒冷潮湿的监狱。

但除此之外,Legolas更注意到另一点:他们房间里留下的搏斗痕迹远远多于被翻动和洗劫的痕迹,和其他遭殃的贫民小屋比起来,这里更像是发生了一场战争,而非劫盗。

利器留下的伤痕,在破败的小房子里随处可见。在他们那姑且算是“卧室”的区域,Legolas甚至捡到了一支折断的箭矢,光滑的乌木箭杆,触手冰冷的箭头,如同精美锐利的艺术品——和在酒馆里射中他的武器的那支箭显然来自同一个地方。

Legolas在老林子的任何地方都没有见过这样精致的箭:或者不如说,他自从出生到长大,在这里就没见过多少像样的,杀人的家伙。

对于这座地处几大势力纠缠不清的中心位置的小镇而言,拥兵无疑是个极为敏感的话题:须知在这样一个地方,任何一点细微的动静都足以引发巨大的动荡。老林子的四通八达又吸引了各处商队熙来攘往:珍稀的药材,湛蓝色的晨雾宝石,溶银一样半透明的星光宝石从罗斯洛立安和默克伍德的地界流出,跟随着西尔凡人的马车队伍,一路运往刚铎和洛汗;从冈达巴运出珍贵的木材和石料也会经过这里,或许不出几个月,就会变成魔多城堡里精美的雕花石柱和广场喷泉。

商队需要修整和补充食物、饮水,有了他们的光顾,这座小镇才能像如今这样繁华。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老林子小镇的出入境都只有简单的关口检查,镇子里没有常备军,只有市长大厅里有些站岗的守卫,城墙上有瞭望的哨兵。除此之外,大概就只剩在街道上游荡,维护日常秩序,处理普通市民犯罪的治安官员。

Legolas并没有多少机会去到小镇的东南区,亲眼看看那些训练有素的卫兵是什么样子,他甚至不记得自己上一次穿越城镇,来到城墙的边界,看见全副武装的卫兵是什么时候。

他唯一有印象的,便是时而来到黑水巷游荡的治安官。在Legolas的印象中,他们的武器长着一副粗糙而敷衍的嘴脸,剑鞘是肮脏的皮革,让人怀疑刀身和刀刃会不会永远地凝固在那一片油污里,从此再也拔不出来。

Legolas低下头,打量手里那截光滑的乌木箭杆,觉得它似乎是来自另一个世界。

当密林清亮的号角穿过重重迷雾,响彻小镇的上空时,第一缕晨旭也开始在云层中露出端倪。柔浅的金色光芒抚过摇曳的草尖,叶片上晶莹剔透的露水蒸腾成细密的雾气。

当云彩终于完全散去的时候,阳光终于升上了钟塔,将全部的光芒涂抹在黄铜制的大钟上,仿佛是为它镀上了一层纯金。

城门口的景象也终于清晰起来。Legolas向那里望去,只看见默克伍德的马队正在缓缓走出城门,马上俊美的骑手,有些还持着西尔凡族人的民间乐器,随着马蹄轻踏的节奏,悠然自得地吟唱。

Legolas的西尔凡语差极了,他只能从音乐自然划分的节奏和几个拖曳的尾音分辨出:他们所唱的,正是离别的歌谣。Thranduil和他的数个亲卫并肩,骑驶在队伍的最前方。

当默克伍德的领主调转缰绳,面向城门大道和市区钟塔做最后的告别的时候,Legolas才发现,Thranduil的坐骑竟然是一匹麋鹿。

一匹高大的成年公鹿,有一对雄壮美丽的角,背上的皮毛在晨光里绸缎一样闪烁着光亮。Legolas以前从未见过这样漂亮的动物。只是在他很小的时候,曾经听老修女讲过oropher家族和密林曾经签下过神秘的契约。Legolas一直把它当成是长者无尽藏的传奇故事中的一个。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故事的真实性还有待商榷。毕竟,Legolas可没见过第二个人有幸骑上这森林里的美丽传说。在破晓晨光之中那浑身笼罩着绒金色神秘气息的生物发出一声清澈的呦鸣,向着大钟的方向扬起树枝一样的大角。高高地坐在钟塔上的金发青年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当最后的致意结束,Thranduil转过身,带领骑士和弓箭手们向城门开拔。Legolas想起,今天是密林军队远行的日子——就在冈达巴公爵离开的数天之后——默克伍德疆域广袤,树敌也不少,边界一向不很太平。

十天,这是他能停留的最长的时间。跃马酒馆的老板如是说。那个时候Legolas正在酒馆里清洗酒桶:作为那一天打架砸了酒馆的补偿。听到这句话的时候,Legolas手中的刷子“扑通”一声落进了水里。

虽然Legolas拒绝了Thranduil的提议,可是在他心中,却始终为那双湖水颜色的眼睛保留着位置。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是Thranduil口中所说的继承人,从一开始他就不敢肯定,或者也可以说,是拒绝相信。

内心深处他仍知道,Thranduil摆在他面前的,是一条足以将他和过往一切完全割裂的道路。一旦走上,他的人生轨迹就此便会完全不同。这给Legolas带来了极大的危机,让他几乎觉得,他不再是自己。可他明了,自己无法狠下心,为不可卜的前程,和未知的故事,便将过去的生活断然完全舍弃。

如果Legolas Greenleaf不是他自己,那么他还能是谁呢?

密林的最后一声号角,回响在日光照彻的小镇上,Thranduil的队伍终于完全消失在Legolas的视线之中。金发的青年长舒了一口气,手扶着钟塔高处的石墙慢慢站起身来。

金钟恢复了黄铜的底色,剩下的光线勾勒着青年俊美的轮廓和及肩的金色头发。他将白皙的手掌伸开,小心翼翼地握住密林的信物:绿叶形状的底座,精妙地雕刻着默克伍德的家徽:古藤沿着叶脉盘旋而上;点缀在其间的闪光晨星,是用真正来自密林的星光宝石镶嵌而成;秘银融成鹿角的形状,端放在徽章的正中,雪白的光亮一闪一闪,像是要告诉他遥远的故事。

突如其来的冲动将他俘获,Legolas有些恍惚地慢慢翻转手腕,那枚别针悬在他的指间摇摇欲坠——只差一步,只差一步便会坠入他脚下的高塔,在清晨的风中消失,和曾经摆在Legolas Grennleaf面前的那条完全不同的人生之路一起跌得粉碎,再也不见踪影。

指节收紧,秘银色的密林家徽重新被包裹在他的掌心里:就在它即将坠落的最后一刻,有种莫名的力量驱使着Legolas改变了主意。

他抓住钟塔内部的铁栏,踩住身下的梯蹬,手脚并用轻捷地爬下那座青灰色的高塔。塔下的小木屋,开门时发出一声悠长的“吱呀”——敲钟人已经醒来,这边陲的小镇也即将随着他一同醒来。

他抬起头最后向着城门看到的景象,是另一支队伍,和Thranduil的护卫相向而行。为首的骑士有一头纯金色的长发,在他的身后,是瑞文戴尔飘扬的旗帜,穿过高高的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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